粘稠的血污难以融进她身上的华服,明明渐渐冰冷的身躯就像块儿火炭一样围拢灼烧着她,避无可避。
雨燕怔愣地坐在原位,她木然地盯着身上还在微微抽搐的侍女,脑中一团乱麻。
罗刹无孔不入
这也是罗刹的人吗但为什么会还没动手就死在她身前呢
是警告
难不成待她离宫替嫁之日就是罗刹动手之时
啊————
刚进殿的侍女看见眼前这一幕不禁惊呼,她手中的漆盘随之坠地,像一只苟延残喘的蝴蝶,扑闪着双翅,发出咚咚的响声。
雨燕抬手将尸体推远,赶忙站起了身,强装镇定道:她毒发死了,原本还想杀本郡主来者。
可还算平缓的语气并不能掩盖住她颤抖的双手,罗刹门多年来予以她的恐惧已经深深埋葬在了她的心底,挥之不去。
遥想当年,她也曾参与过同门围剿的行动,去破瓦颓垣的少,高门大户的多,哪个不是精兵成群,但最终都会被他们源源不断的人手击溃。
坠地的漆盘归于平静,雨燕的思绪被拉回,眼下她最要紧的事情,是以郡主的身份去见顾氏远道而来的乳娘。
不要声张,再换一身衣裙吧。她扫了一眼抖若筛糠的侍女,转身又坐回了妆奁前。
她等了半晌,见人迟迟不来,随即急言令色道:还不快点!
侍女伏跪上前,口齿不清地应声。
铁甲铿锵,钢刀映阳。殿外,一眼望不到头的军士之中走出来了几名女子,为首的妇人是顾氏嫡子顾远的乳娘,她身姿婉约,眼角虽看上去有些岁月的痕迹,但却不掩其靓丽的容貌。
跟在她身后的妇人们都穿着同一形制的衣裳,举止得体端庄,站定在殿中时,还透露着一种无所畏惧的从容。
雨燕藏在案几下的手不由得攥紧,她的脑中不停闪过这几月所学,就连呼吸都怕出了差错,毕竟这几位一眼便能瞧出都不是好对付的主。
奴家见过永王殿下。为首的闫丽娘微微欠身,她眼波流转,从进殿的那一刻就没有从周琅身上离开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过是想瞧瞧,这个与妹妹流言不断的美男子到底是何模样。
快快请起。周琅面色和善,转即说道:顾氏早已来信与本王,说先夫人早逝,他视您如亲母,此行舟车劳顿,请本王好生照拂您。
呵,闫丽娘莞尔一笑,远儿这孩子最是孝顺,凡是真心待他之人,他必会回报以真心。
她微微欠身,转向一旁端坐的雨燕,说道:郡主乃是口口相传的妙人,日后嫁去顾府,定会与远儿情投意合的。
借您吉言了。雨燕微微颔首,礼数周全。
可她这举动却让闫丽娘怔愣一瞬,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