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生生地忍着。
不过是因了“刀线穿过皮肉,便算你杀过我了”。
杀过一次,便不能再杀,他定然是这个意思罢?
可他纠结于这个问题干什么。
她的想法于他并不重要,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他不值得为了她的想法受这份罪。
小七重新去端量许瞻,那青山远黛般的眉峰紧紧蹙着,额际青筋暴突,那惯是风姿俊秀的脸颊血色尽失,他极力咬牙隐忍,脸颊被咬得愈发棱角分明。
他的额际,脖颈,胸口,腰腹全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是个疯子。
他的手段总是极端到令人发指,遑说待她如此,他待自己亦是如此。
他总说心性太硬,不是什么好事。
那他呢?
他的心性是比磐石还要硬上十分。
这两针就好似扎在她的心头一般,她长睫翕动,对自己那一闪而过的杀念十分懊悔。
她想,许瞻罪不至死。
他说今岁春要烧魏国的山,但并没有。
他说今岁要取了黄河,也并没有。
至少自魏昭平三年冬至今,他没有再起征战。
她犯下那么多的罪,他却从未追究,甚至还愿意给她君子协定,给她机会回国。
小七心慌意乱,在此时的许瞻面前,竟把他所有的不好全都压在了心底。
他或许没有那么不好。
第三针下去,他身形一晃,齿关咬得咯噔一声响。
第四针下去,他的手猛地扣紧案几,额际豆大的汗珠“啪”地一下滚到了她的指间。
她的指间全都是他的血。
他必是疼极痛极。
小七抬眸看她,尽管那人已是极力克制,但仍是骨节龃龉,血肉颤抖。
真是烈火金刚,铁骨铮铮。
他这样的人呐!
小七再下不去手,她怔怔然将刀线搁置一旁,怔怔然跪伏在地,怔怔然说道,
“公子。。。。。。小七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