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下意识堵住陆熙耳朵,却想起她左耳听力受损,雷声不会吓到她。
自责、后悔、酸涩一股脑儿涌上心头,足以让他失了所有怨怼的力气。
他想过陆兆远在父母妹妹墓前磕头认罪的场景,也想过陆熙得知自已的一腔真心付诸东流时的快意,可独独没有过动手的念头。
他当初以保镖的身份进入陆家,保护了陆小姐十余年光阴。
一直以来,“报仇”和“保护她”都是他的宿命,矛盾,却义无反顾。
这一巴掌打得他极度慌张,真的怕断送了十几年的情意。
想想何必,既伤了她的心,又伤了她的身。
她,应该很疼吧。
他忍不住碰了一下她的左耳,她顺势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嗓音哽咽、抽抽嗒嗒地喊“妈妈”。
沈湛心头一紧,想起曾经每个电闪雷鸣的深夜,他都坐在她的床头借一只手臂给她搂着,任她眼泪鼻涕蹭湿袖口。
她没见过母亲,不曾L会一丝母爱,他就把记忆里沈姝对他的母爱讲给她听。
她是羡慕的,边哭边笑,说她会想象。
这些年,她对母亲的向往和渴望,都存在他的只言片语中了。
却不想,她对他的依赖,成了反噬她的利器。
宋平津说的对,他沈湛干的事儿,是个人都干不出来…
蓦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江怜的语气在电话里可怜又焦急,说白芷高烧不退,迷迷糊糊一直喊沈先生的名字。
挂断电话,许是感知到他愈发用力抽出去的手,陆熙不自觉抱得更紧。
他俯身,冲着她右耳轻声道:“乖,我去去就来。”
他知道,她一向很乖。
果然,陆熙渐渐松了力气,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沈湛给她掖了掖被角,又看了一眼各种显示正常的监测仪器,才放心走出病房。
殊不知门关上的一瞬间,陆熙眼角的泪水也随之落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
自那晚之后,两天了,陆熙都没照见沈湛的面。
早上,宋平津过来了,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