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平坊关坊门之前的最后半刻钟,宝依和小满等一行人乘着马车及时进入了坊门。
宝依家住槐荫巷,整条巷子里随处可见大槐树笼罩着院落。巷子中最矮的一棵槐树,要数宝依家的了。
常家的马夫看到不远处一家低矮的槐树,便知道姜家到了,亮声喊道:姜姑娘,到家了。
直将马车内昏昏欲睡的姑娘们喊醒。
宝依回道:知道了,张大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常小满二人拜别:我们下车了,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找你玩。
小满打着哈欠,说了声好。
宝依又累又饿,回到家中,就先奔去了灶台上解决腹中饥饿。
锅里放着温热的两盘清炒时蔬和两碗瘦肉粥。
采月就着当季菜喝着粥,一面喝一面朝东厢房打量,直到喝完最后一口粥,说道:我们刚回来,东厢房就熄了灯火,也不知道李婶去了哪里。
吃完饭就去看看。
宝依的大哥嫂嫂住在东厢房,即便到了戌时,宝依的嫂嫂也会为了补贴家用在等下做鞋做衣裳,可今日李婶不在,嫂嫂也一反常态,早早睡了……
吃完最后一口瘦肉粥,宝依带着采月去东厢房看那待她敦厚的嫂嫂余莺莺。
听到门外传来自家小姑子的敲门声,余莺莺用手帕擦干眼泪,才从炕床上起身开屋门:宝依来了,外面凉快,我们去屋外坐坐。
月色朦胧,看不清嫂嫂的表情,只清清楚楚听见嫂嫂说话时带着哭腔。
宝依没有勉强,就跟着嫂嫂坐在院中的青石凳上。
嫂嫂,我今天给贵人画画,赚了三两银子!宝依以为嫂嫂是为钱庄欠款发愁,刚一坐下,就从怀中拿出三两银子:贵人说明日给我另外二两,这两个月我们不用愁了。
余莺莺每个月卖纳的鞋垫和手帕最多赚五百文,一时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复杂:是给哪家画画了
沈家姑娘。宝依如是答道,只是不敢提起遇见沈大公子的事情。
这些贵人没欺负你吧可不能为着补贴家用被这些人欺负了,也不告诉我。
宝依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身强力壮,跑得快。嫂嫂又不是不知道,我还会一点拳脚功夫呢。
那就好,遇到困难就找家人,哥哥嫂嫂为你撑腰。
几次确认小姑子神情言语一如平常,余莺莺放下了心,但是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夫君脸上鼻青脸肿,虽然两人之间没有爱情可言,可慢慢也生出一点一滴的亲情。
嫂嫂,李婶去哪了
宝依见天色愈来愈黑,可兄长竟然也没回来,忍不住问道。
李婶带着你哥哥去看大夫了。
这件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如今宝依已及笄,余莺莺不想再隐瞒:你哥哥从下值后回家,我就看到他脸上鼻青脸肿的,身上的衣服也有脚印。
你知道的,你哥哥虽然和我关系不好,可对其他人从来有礼有节。恐怕有人说他浪费进士的名额,只做了一个八品的狱丞,你哥哥生气不过,这才与人扭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