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有人说,“你就像蒲苇,没有什么能打倒你。”
蒲苇柔软如丝,不易折断。回望她的这些年,坚韧地活着,坚韧地求生,与蒲苇并没有什么两样。
说这话的,是那个叫谢玉的人。
她暗暗地告诉自己,小七,你要像蒲苇一样坚韧地活下去呀。
去做你该做的,你问心无愧,因而心安理得。
但这一鞭也仍旧不曾落到她身上去。
愈是打不中,她便愈是骨颤肉惊,愈是害怕下一鞭的到来。
她身子紧绷,咬唇等着,好一会儿过去,却再没有听见马鞭鸣动。
那人问,“你从来不会求饶吗?”
仿佛从前也听他问过这样的话,她最初被陆九卿从天坑旁选中,便是因了陆九卿说,“身量不高,心性倒硬。”
这是姚小七的本性,她与母亲一样的倔强。
她身上流着两国的血,开口求饶丢的便是两国的颜面。
而今筋骨早已被眼前的人打断了,求饶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选择不做坚硬的山,却也无法完全地成为水。因而不山不水,不伦不类。
小七睁开眸子,在暴室待了这许久,眸子已适应了其中的黑暗,她能把那人的神情看个七七八八。
但那人面色晦暗,其中的情绪她依旧辨不分明。
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求饶呢?
求饶不就佐证了自己有错吗?
她已是惝恍迷离,不知所措。
那人俯下身来,持马鞭挑起了她的下颌,打量片刻,问道,“血酒好喝吗?”
他平静地说话,语气疏离凉薄。
小七眼里一酸,垂下了眸子。她垂下眸子,那人便愈发将她的脸抬高起来。
腕间紧缚的麻绳使她的手渐渐发了麻,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她不得自由,她的身子自然也由着他摆弄,但她仍然要为自己申辩一句,“是大表哥迫我饮下。”
那人信与不信,她也不知道。
他若信,自然好。
若不信,她也毫无办法。
年前还信誓旦旦地以为总有一日会驯服公子,如今想来,实在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