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原想问他,“不怕跟丢了?”
但料定那人必是有法子的,因而也并不多问。
翻身上马,沿着小路先一步往山谷之外奔去。
扬鞭打马,翻山越岭,一口气奔出五里。
青山灼灼,秋风万里。
勒马立在山头,忍不住回望蓟城。
那千门万户里,约莫仍旧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也仍旧是宝马雕车,凤箫声动。
那高门长戟的兰台府,那耸立云端的青瓦楼啊,那里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亦有不见天日的深墙,她好似被困在那里许久,又好似从来都不曾去过。
她的马在山头盘旋,袍摆翻飞,拢不住的碎发在脸颊招摇,燕国九月的山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如今的公子许瞻又在忙什么呢?
他定然还在权力场中斡旋行走,也定然在列国之间纵横捭阖。
不知道他在茶余饭后,是否还会偶尔想起一个叫小七的魏人呐?
这一念乍起,便被她死死按了下去。
山间云雾渐消,白露秋霜乍起。
小七掉转马头,沿着驿道打马疾奔。
脚踩马镫,手拽缰绳,小包袱在背上颠簸拍打。
枯藤老树,西风烈烈,古驿道被奔腾的马蹄溅起一道道黄沙。
昏鸦。
劲马。
一带山如画,有竹篱茅舍人家。
横桥流水,茅舍荻花,见有老大伯孤舟捕鱼虾。
离蓟城已经越来越远,也离兰台越来越远,连个黑点都看不见了。
约莫又奔出了五十余里,天色将暝,想找处歇脚的地方好好卧一卧,但这周遭荒寂,并无人烟,驱马往山里走去,四下查看,竟叫她遇见一处山洞。
下了马进洞查看一番,洞内干燥,大小能容下两三人,是能过夜歇脚的好地方。
极目四望,并不见吃鸡的人追来。想来是自己跑得太快,那人又没有马,因而又跟丢了。
不指望旁人,是她这大半年用血泪换来的教训,故此也并不指望吃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