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他也确实好久、好久,再没见过她充记爱意的星星眼。
以前不屑她说的“我爱你”,现在倒是想听得很。
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她没抬头。
他又蹲下去,看着她已哭肿的双眼,终是没忍心苛责,“想见他,我带你来,看着病呢你跑什么?”
“他,没在…”陆熙抽泣着。
“晚饭时间,他当然不在。”沈湛握着她冰凉的手,“他和他父母都住在恒康附近的御景湾,等你看完病,我可以带你去拜访。”
刚才那股冲劲儿突然消耗殆尽,她没力气了。
陆熙指了指自已的太阳穴,“沈湛,我的病从不在这里…”
又指了指心脏,“在这里。别再给我张罗看精神科医生了,我现在的脑子比任何时侯都清醒。”
顿了顿,“下个星期,我想在暮鼓酒店办生日会,那儿,有个顶美的云上草坪,可以看漫天星空…地方挺难定的,可我就是想在那里过生日。”
沈湛不禁皱眉,“你生日是下个月…”
“这次过农历的!”陆熙突然提高音量,引得她一阵咳嗽。
沈湛坐在她身边,为她轻拍后背。
手掌触碰到她后背的一瞬,他心脏倏地绷紧。
“瘦骨嶙峋”在他这里具象化,抱着的时侯还好,她这一弓着背,骨头凸出来得太明显。
他莫名心慌,一把把人揽进怀里,“我不逼你看精神科医生,可你要复查。我让宋平津安排,明早就来让检查。”
急什么呢,聂芙的心脏,我马上就还给你了呀。
陆熙奋力从他怀里挣脱,冷冷道:“一切等我过完生日再说。”
她倔强起身,又尽量走得像个正常人。
对沈湛失望也好,对整个世界绝望也罢,她再不要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接受别人捐赠的心脏。
她孤身而来,在失去亲人的苦痛中走了一遭,又被恨意笼罩了多年。
就在她认为自已是灾星、是累赘、是带给身边人厄运的不祥时,更坚定了她要解脱的决心。
她醒悟了,不爱了。
死亡亦不是终点。
有天堂的母亲来接,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