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态那么从容,就好像接下来要做的不是赴死,而是与心爱之人约会。
“我知道,你们想我禅位,要的不只是摄政王的身份,还有传国玉玺,”他因为失血过多,声音低而虚弱,但在场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地听着他的话。
沈觞寒的目光偏向雍王,突然笑了起来:“你当只有你有奇招?我早就托人带着传国玉玺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要你对苏茗和陈启好,苏茗为我之后,坐太后之位,陈启依旧是御前将军。”
“十年后,小宝也该长大了,”他看向那个雪团子一般幼嫩的、茫然地睁着大眼睛的小孩,笑得很温柔,“到时候那人就会带着传国玉玺回来。”
“如若听到苏茗、陈启的死讯,那人就会带着传国玉玺跳入湖中溺死,你便一辈子做个不伦不类的野皇帝。”
雍王脸颊抽动,却强忍着怒火,承诺了绝不伤害他们。他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能不被天下人责骂的同时继位,在他看来,苏茗和陈启都算不得威胁。
苏茗知道那人定是沈觞寒最亲近的郑公公,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眶蓄满了泪,那枚小小的玉玺就在她的袖中,硌得她痛不欲生。
这方小玺和传国玉玺同源一块石料,有一样的作用。她突然明白了沈觞寒的心思,朦胧的视线看向这个前半生负他良多的男人。
可奇怪的是,她此刻心中一丝恨意也无。
沈觞寒朝她轻轻一笑:“再见了,阿茗。”
小宝被醒过来的陈启带回了宫中,天空突然下起了极大的雨,明明是冬日却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迹,苏茗抱着沈觞寒的尸体,突然想起了祈灵树上的那张红绸。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年年常相见。”
只是此生再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