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苏茗睡觉的地方,布置得很简陋,几乎可以说得上“家徒四壁”,沈觞寒甫一进入,便将室内陈设看了个遍。
床上铺的褥子很薄,看上去就硬,桌上摆着的茶碗也并不精细。没有梳妆铜镜更无红粉妆匣,屋子里唯一值钱些的,便是那个楠木打的衣柜。
沈觞寒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步,将它打开了。
尘封的味道扑上鼻尖,惹得他不轻不重打了个喷嚏。再抬头看时,极少的衣物整齐地叠放在内里,只有雪白的一件,似乎主人因不舍得折叠挤压出痕迹,众星拱月、珍而重之地挂在其间。
沈觞寒瞳孔一缩。
他一瞬间口干舌燥、心如擂鼓,眩晕得几乎要站不住。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就摆放在面前,他却在此刻不敢伸手。
可这真的是那件狐氅,下摆被雪水浸湿了,因为实在难以清洗,苏茗只是努力地擦拭过几遍,但还是在末端留下了干硬的泥痕。
沈觞寒就在那衣柜前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连老太监都担忧地敲响了房门,他侧耳倾听着里头的动静,直到皇帝开始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演变为痛苦的哭嚎,郑公公瞬间慌神,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了门。
圣上正抱着一件雪白的狐氅,跌坐在地,他哭得扭曲了表情,像是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有缘无分,造化弄人。
洛云裳咬着唇,坐立难安。
她这段日子也时常吃不好睡不好,自从那日知道了苏茗的死讯,沈觞寒哪怕和她在一起,也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更何况……那个雪夜,救沈觞寒的根本不是自己。而他说的那件狐氅,洛云裳百般回忆终于记起,正是被她随手赏给了苏茗!
她不敢说,更不敢提起。虽还未完成婚事,身边所有人都已将她做皇后对待,吃穿用度皆是一等一的好。
这是洛云裳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反正那苏茗已经死了,连尸体都埋葬进了土里,只要她闭口不谈,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让她露馅?
洛云裳不是没想过事情败露后她可能会面对着什么,可她也坚信,只要自己全心全意地去对待沈觞寒,哪怕那晚救人的不是她,沈觞寒也还是会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