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皎这么多年第一次向他索要什么,他必须要竭尽全力地画完。
洪宁望着周琅的背影悄悄叹气,他家可怜的殿下竟然妄想以这种自虐的方法换取郡主的丝丝真心,但他家殿下又明明最清楚,就算是请全天下技艺高超的画师们来画又能如何呢
郡主想要的,至始至终只有权势罢了。
袭云阁内,雨燕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细细在铜镜前端详鼻侧的刀口,反复确认疤痕又变淡了些后,才堪堪安下心来。
百里大夫不是说今日要来为我修面吗明日我们就要启程,都这个时辰了,他怎么还不来她透过铜镜向身后的侍女问道。
侍女领了吩咐走去殿外打探,不一会儿就带来了回信:百里大夫旧伤复发,下不来床,他说晚些。
雨燕顿时慌了神,晚些晚些是什么意思,晚些带周皎来换她吗
可她的脸如今离不开修复啊,万一耽搁了时辰明日突然垮了怎么办这就算免了被罗刹门追杀,她也会失去在永王宫赖以生存的本钱啊。
雨燕看着铜镜中的面庞不禁厌烦,老实说,她真的没有多相信周皎。
永王殿下可在宫中她又问道。
定是在的,这几日殿下哪里都不会去。侍女答道。
我要去见殿下,快为我更衣。
侍女闻言身形一顿,有些犹豫,但还是迈步向后室走去。
她突兀的反应自然被雨燕捕捉在眼底,她清楚周皎能有信心逃跑肯定打通了宫中上下,但她没想到就连周琅赏赐给她的人都是周皎的眼线。
层层华服与琳琅首饰的妆点下让雨燕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高门贵女,腰间的玉禁步长至脚面,每走一步都能发出阵阵闷响。
她觉得去敞华宫的路好像越走越短、越走越快,快到她才刚瞭望到敞华宫墙上的琉璃画时,心就已经穿过了层层宫闱飞入殿中,而脑海更是早在袭云阁中就全然被里面的人所侵占。
敞华宫的侍从们见了雨燕,嘴上并没有什么话,只是挨个识趣地退出了大殿。
雨燕缓步上前撩开珠帘,侧头向长桌后的周琅看去,她的动作之间,已然有了周皎的影子。
雪上的虎拱起鼻子,露出了满口獠牙,它的脊背凸起,右脚踩在前面,虎掌大大摊开,露出黝黑、锋利的爪牙。未见其身,先闻其声。
画上那双深蓝的瞳孔,让雨燕不由得心头一颤。她只知周琅平日喜欢画工笔花草,却不知画起虎来也是得心应手。
只不过这虎实在是有些过于凶猛了,就像是要送给谁辟邪似的。
殿下。她虽不忍打扰,却还是微微开口唤了一声,毕竟她的事情也很紧急。
周琅停下手中的画笔,抬头向雨燕看去,装饰过后的她足有十分像,可尽管如此,他也一眼便能瞧出不一样。
怎么会认错呢他不会认错的。
你来了。周琅笑笑,活动了一下酸乏的肩颈,意欲起身。
雨燕见状赶忙迎过去帮他揉捏起了肩颈,每个动作都透露着讨好。
习武者的手劲儿周琅自是认同的,但鼻尖忽然浮现的玉兰香却让他猛然想起什么事情。
来。他拉过雨燕的手,将她请至身旁。
雨燕虽然为此感到迷茫,但还是应声照做。
玉牌敲击在地面上发出脆响,她还没来得及整理,腰身就突然被身旁人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