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初,天开始亮得早,刚用完早饭不久,沈家派来的大夫就到了。听到敲门声,采月放下手中的洒水壶去开门。
大夫拿着医箱,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医,两人利落地下了马车。
家里唯一当家的男人上了值,嫂嫂余莺莺迎了上去,一板一眼地打招呼:劳两位大夫亲自跑一趟,家妹昨日从马上摔了下来腿现在还有些疼,还得仰仗您的妙手回春。
女医见她用词有些僵硬,却很有礼貌,倒是乐呵呵地:姜夫人,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余莺莺引着路:两位大夫里面请。
宝依一眼瞧过去,就看到中年的大夫面容严肃古板,和昨日里和颜悦色的大夫两模两样;倒是年轻的女医看着可亲一些。
因着不能走动,安安静静打了个招呼。
女医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罗汉椅上坐着一个明媚如春光的姑娘,眨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起来脸颊有浅浅的梨涡,可爱极了。
达官贵人金银不缺,可明媚可爱的女娘不易得,姜姑娘站在一堆贵女们中间都毫不逊色,怎么好些人都说姜姑娘走了狗屎运才被沈家看上呢。
女医心想,就冲姜姑娘这般的好身姿,那也是人家小姑娘家理应得到的。
余莺莺倒了两碗热茶放到面前的八仙桌上:有劳大夫上门,家中小妹身体不适,烦请大夫细心诊治。
中年大夫凝重应道:公子特意叮嘱在下亲诊,夫人放心便是。
男女诸多不便,更何况宝依伤到了腿,便让身后的女医依他吩咐治看伤势。
女医手下不留情,宝依咬着牙才没叫出声。
余莺莺看到小姑子额头上冒着冷汗,忍不住惶恐看向女医:昨日里的大夫说我家妹子要好好养着才好,可用了这么大力使劲按,不会出什么事吧
女医温言道:我跟着赵大夫学了十多年的跌打损伤,再者有赵大夫在,夫人莫要担心。
赵大夫不仅桃李遍天下,还有着圣生妙手之称,就连平日不怎么出门唠嗑的余莺莺也都知道赵大夫的名声。
城里许多人家都请不来赵大夫,若不是沈公子亲自来请,恐怕来都不会来。想着沈公子不论怎样还记着小姑子,余莺莺放下了心,让宝依握紧自己的手轻声安慰着。
隔着素帘屏,依照赵大夫所言,女医给宝依的腿上手臂上扎上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这一刻的宝依深深觉得自己就是案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
若要问这源头,宝依知道自己不能怪出手的沈词,因为那么远的距离,能让马儿完全不动已经属实不易了,要怪只能怪那射歪了的箭矢,才让自己摔下马不能走动。
见宝依好看的弯月眉眉头紧锁起来,以为她疼,女医关切问她:宝依姑娘疼吗我下的手已经算轻的了。
针眼里的宝依撇撇嘴:不疼,只是我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走路,昨日的大夫说我得小心调养十天半个月才行。
年轻的女医笑了:十天半个月倒不至于,姜姑娘三天之后就能照常走路了。
三天之后就能走路,宝依喜上眉梢。
不过她始终想不明白,沈家的马球场上怎么会有一个庸医呢,难道是被荣华公主买通,故意说这些听了让人担惊受怕的话,让自己在家里安安静静待十天半月不再她眼皮子底下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