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海风逆向而吹,风暴中心号挺拔的白色船首顶着浪花飞速行驶。远方的两艘船影越来越清晰,在确保对方能够清晰听到之时,江逐浪重重地拉响了汽笛。
这是一艘年轻的大游艇,但它发出声音却是浑浊而有力的,像是饱经风霜雨露之后,沉淀下的汹涌与决绝。
江逐浪!江逐浪!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你这是非法拘禁!非法关押!一个无辜的!手无寸铁的!女人!
发现船长室和驾驶舱的窗户是连成一排的之后,唐智安将桌上的杂物一扫而空,踩着椅子爬了上去,曲身跪着,把整半张脸贴上了冰凉的前窗。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把窗子拍得邦邦作响。然而,汽笛声掩盖下,她的一通操作只像在耍猴戏。
江逐浪目光坚定,死锁着前方的两艘船只,只有大副抽空投来了同情的一瞥。
见撒泼无效,她只好悻悻爬下桌来。船长室里的隔音太好,好得似乎连炮火声都可以隔绝。
她不想被囚禁在这豪华笼子里,扫视了一圈窗户,发现最左侧有一扇带着把手的上悬窗。
她于是拧动把手推开窗户,让海风带着最新一线的消息灌进来。
看着飞速前行的游艇,恍惚间,唐智安心里产生出一种赶着去送死的错觉。
对方可是配置了炮台的军舰,靠着小小的高压水枪,真能从他们手里救下渔船假如游轮被击沉,第二天的新闻会怎么写是写他们英勇抗敌壮烈牺牲;还是无人知晓,一个月后按失踪上报,给风暴中心号和船长最后添一笔臭名
汽笛声停止,唐智安抓着空隙又想呼喊,可窗外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广播声。
警告!警告!这里是风暴中心号,我们已经报警,中国海警船和海上巡逻机即将到达!立即停止挑衅,掉头离开!
广播反复播放着,江逐浪念了一遍中文,又念一遍英文,最后是机械的翻译女声传出的滋儿哇滋儿哇。
终于能够用肉眼瞧清一大一小两只船,但只看上一眼,唐智安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究竟异样的地方在哪儿,唐智安一时描述不出来。难道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危机感知能力
唐智安看向江逐浪,想通过他来验证一下自己心里的怪异感。可惜,她没法从他那严肃着一成不变的脸上读出什么心思来。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船长身经百战,有能力读出其中的古怪之处,而不是愣头青似的带着全船的人去赴死。
好在走近之后,她发现那菲律宾军舰并不怎么大。唐智安用肉眼上下打量一圈,它的个头似乎比风暴中心号还要小上一圈。
军舰的船身似乎并不是原本就是白色的,廉价透光的涂漆下,隐隐约约透露着一股深蓝。高竖的桅杆上布满了脏污,看起来是累积了常年的锈迹无人清理。甲板上有一个看着像是炮台的装置,只是质感看上去轻飘飘的,和刚才那几响震撼感拉满的炮火声一点都不般配。
军舰旁就是发出求救信号的小渔船。它的船身暗淡而破旧,很像那种电影里被科考队打捞起来的,百年前的古董沉船。
小船的船身似乎破裂漏了水,两个渔民把裤脚挽得很高,一个奋力把积水舀出船体,另一个则对着游轮振臂高呼。
看这样子,是那军舰不爽小渔船上升起的红旗,逮着落单的船只开炮欺负。
此时,军舰见到有支援的大船驶来,也只敢派出胆大的水手,骂骂咧咧地吼上几句,也不敢真的把事情闹大。
毕竟这片海域上时刻有巡逻捍卫着领海的警卫队,江逐浪恐吓那菲律宾军舰时说出的报警未必只是虚张声势。
军舰默默地飘远,但并没有加速驶离。
唐智安心生疑惑,难道是看出了风暴中心号只是一艘载客游轮,就算体积再大,也没有具备实际的武装力量,所以还想要找着机会再进犯一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方毕竟是装载着火药的武装船只,真要干起架来,游轮上这水枪再高压也还是有本质上的差距。
不对,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