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知一身青色鸂鶒七品官服,站在象征身份的二品朱红色飞鱼服面前,丝毫没有怯弱,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指挥使大人,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傅今安舌尖抵住后槽牙,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慢声道:沈公子原来还知道回来。
沈聿知抚了抚臂弯处的褶皱,道:下官当初跟皇上请了半年假,如今期限已到,自然不敢再耽搁。
她呢
半晌,傅今安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沈聿知故作不解:谁傅大人说的是谁
不等傅今安回答,他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想问大理寺刚刚收押的那个犯人吧对不起,下官刚刚上任,许多事情还没捋顺,大人您要有点耐心才是。如果锦衣卫着急,等下官审问的时候倒是可以通融一下,第一时间将犯人证词请大人过目。
傅今安眼帘微垂,轻笑一声:那就有劳小沈大人了。
沈聿知不在意道:只要不违反规矩,下官还是很乐意帮助指挥使大人的。
傅今安又掀开眼皮淡淡地看他一眼,道:小沈大人热心是好事,只是希望别用错了地方,管好自己该管的。
目露威胁。
沈聿知跟着点头:这一点傅大人请放心,但凡跟沈家有关的,不只是下官,沈家上下都不会袖手旁观。
针锋相对。
傅今安又看了他两眼,留下一句沈大人好自为之,便拂袖而去。
沈聿知看着眼前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冠军侯府,宁福院。
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面的罗汉榻上,似乎没看见地上跪着的身影,只低头品茶。
洛如雪坐在老夫人身边,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转身亲昵地挽着老夫人的手,软软道:祖母,大姐姐都跪了好久了。您别生她的气了。大伯昨天不是来说过么,大姐姐累了,所以才没来给您请安。您看,大姐姐知道您惦记她,现在这不是来了么。
老夫人听了,脸上的神色更加冷了几分。
洛染跪在地上,虽然屋里早早生起了地笼,但因为还没进腊月,烧得并不旺,跪了一会儿,洛染就感觉一股凉气顺着双腿袭遍全身。
昨日她一回京,确实是想先来给祖母请安的,只是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因为还在月子中的缘故,脸色很不好,整个人一点精神也没有。
洛德运便坚持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则亲自来宁福院说了一声。
本来老夫人念在她舟车劳顿也没在意,可今一早被李氏母女添油加醋说一番,洛染在她这里便留下了一个不敬不孝之名。
老夫人听了洛如雪的话,心中更加不悦,将杯盏不轻不重地放在炕几上,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你还记得有这个家,还舍得回来!
又青在一旁急得不行,洛染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轻轻动了动膝盖,低声道:祖母教训的是,都是孙女不好。只是表哥有公务在身,孙女实在不好强求。
老夫人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信:聿知那孩子不是刚刚上任么哪里来的公务
洛染眼帘微垂,掩盖中眼中神色,按照之前表哥教她的,含糊不清地解释:具体什么事情,染儿也不清楚。当时染儿惦记祖母和爹爹,想尽快回来,只是表哥说皇上之所以能给他这么久的假,也是有条件的。染儿又见表哥整日忙碌,这才没好打扰。
老夫人在脑子里想了一遍,虽然她不总出门,但也听说最近半年锦衣卫似乎很忙,再联想到沈聿知回来之后竟没进翰林而是去了大理寺,这么一想,一切就说得通了。
脸色立马缓和,指着夏芳道:你看你,我脑袋不好使,你也跟着糊涂,染儿这一路累了怎还让她跪这么久!快去扶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