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她。她经常带很多零食来福利院,只要她过来,所有的孩子就会一拥而上。自已总是踌躇着不敢上前。
我今天漂亮吗?义工妈妈给我扎的丸子头她会喜欢吗?我昨天洗澡身上还有香香的沐浴露味道吗?我的指甲干净吗?我过去她会嫌弃我吗?
我总是想很久,不敢上前,我害怕刚才玩泥巴的手弄脏她的裤腿。我害怕自已流浪多年身上的臭味没散干净。
但是每次都是,她会注意到在远处偷看的我,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夸我新扎的丸子头好看,夸我身上有香香的沐浴露味。
她是我的一切。
直到我18岁那年,光消失了。
她很久不来了,已经三个月了。我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她说过过生日之前会来看我的,她怎么还不来。
她怎么还不来。
再见面的时侯,是三天后的市中心医院。星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病房前没有一个人,她双目无神得看着窗外的落叶。
自已想尽了一切办法,给福利院长磕了很多次头才换来她的消息。不怪福利院长,是星月嘱咐院长不要告诉自已的。
见面的那一刻,星月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流淌“平安,平安,我好痛苦啊,平安…”
她流着泪轻喊着自已的名字,仿佛自已是她唯一的依靠。那一刻平安被痛苦与愤怒充斥。她上去抱住了星月,给她依靠。
星月在泪水中诉说她的经历,她没人知道,一直遮掩着的痛苦。
星月出生在幸福的家庭,父女恩爱,只有她一个女儿。星月在最美好的年纪嫁给了自已的爱人。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
在星月父母还健在的时侯,那个畜牲还有所顾忌,平时只是夫妻小吵小闹,并没有什么大的异常。但是在星月父女离开的那天以后,禽兽撕开了人皮,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从小打小闹,变成大吵大闹,摔电视,砸家具。直到他的手伸向了星月。那个男人,那个畜牲开始家暴!他一言不合就对星月拳脚相加,巨大的L型差,让星月没有还手的余地。
平安这才回想起来,仿佛不管春夏秋冬,星月都穿长衣长裤,仅仅脖颈处露出一点皮肤。
星月要离婚,那个男人不通意,他威胁星月,如果敢离婚一定会杀了她。而星月,没有家人为她出头。一次次的报警换回了一次次的家庭矛盾,警察只负责调解的结果。
那个男人下手越发重,直到这次,他打掉了星月的孩子。急诊的医生推着星月去让手术,坏消息接踵而来。
星月的十二指肠被迫切除,以后只能挂着粪袋生活,而且她永远都不会有自已的小孩了。
在诉说与哭泣中,星月累得睡着了。
平安用湿毛巾轻轻擦拭星月脸上的泪痕。她面无表情,从来都没这么平静过。没人知道,此时平安的内心燃烧着怎样的愤怒之火。
家暴又是家暴,她记得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他记得自已的父亲,是如何殴打自已的母亲,她记得母亲的泪水与血液混合的味道。她记得母亲如何在绝望中哭喊自已的名字
“平安”
“平安”
母亲哭泣的声音与星月哭泣的声音合而为一,穿透平安的心脏与灵魂!